大概我幼儿园时候父母就离异了。 o2 C) k8 k; A5 _
还记得,妈妈刚和爸爸离婚那段时间,妈妈整个人超级down, 忙完下班一个人来幼儿园接我,忙不过来做饭,带我上街吃米线,付完钱入座,我观察到妈妈的坏情绪,(那时不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问她怎么不高兴,她掩饰说没有不高兴,等米线端上桌,不知怎地她就走神地将米线打翻在地上了,我都看到了眼里,因为看着妈妈难受而自己也跟着难受,因为不知道妈妈为什么难受而我也难受,因为不能帮妈妈拿走难受而我心里难受极了。 _- P2 ~1 t9 ~: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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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我爸未给过我一分抚养费,只在偶尔来看看我时给我些零花钱。我念小学时,爸爸孤身一人从不知哪里来学校找到我,说是只想看看我、跟我吃顿饭,我看着爸爸的穿着,有些落魄,有些邋遢,有些寒酸,我忍不住就哭了,我那时候还是不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好内疚,怎么会这样,我的爸爸怎么这么让我难受,一定是我不够好。& l) S5 U. V. F) O3 @" U
0 I* C; Q) F! g7 W2 s后来,我爸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我妈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其间,我妈还找过一个,但那个男的是有家室的,一直拖延我妈说等儿子中考完、高考完、有工作了、结婚了就给我妈一个稳定的说法,到现在不了了之了。我感觉我妈对那个男的还有牵挂和想象,大概是离婚后确实需要依靠,又总想为我强撑起最美好的未来,就进行了情感迁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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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U4 |. v0 t- J我十四岁时候出过严重触电事故,差点儿死了,当时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书,随时有可能over那种,我妈妈吓得半死,没日没夜没合眼照顾了我将近半个月,我病情有好转,身体开始恢复,我妈妈才得以好好休息一些,我爸爸就带着他后来找的女人和女儿,来医院看了我一眼,扔给我两百块钱,走了,再也没关心过一个子儿,一句话。- F2 W- X p0 ^8 l3 V#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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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h$ D, r. J7 a! P$ q% |3 c主要说说我爸吧,他得知我考上一本大学后,把我叫到他家玩儿几天,他家在省城,饭后,他要全家一起出去散步,那时候我家还买不起电脑,他已经买了一台台式电脑给后来这个上初中的孩子用于学习,我看到他家那台电脑,先是气愤嫉妒,为什么没钱给我抚养费,没钱给我买个手机,却有钱给这个孩子买?但这台电脑对当时的我来说确实很新奇,我想玩儿电脑不和他们一起去散步,他怒了,因为武逆了他出去散步的想法,于是用语言威胁我,被妈妈放纵惯了,以为父母都是包容的的我,根本不吃我爸那一套,他更怒了,说着怒话就从身后打我的头,我也怒了,我妈只在我小时候不听话时打过我,我都18了你个没花过钱养我、只提供精子创造我的敢打我!?我随手抓起一个东西就砸向那台电脑,我爸抢过我妈给我新买的手机就往地上砸了,(去我爸家前,我妈给我买了个智能手机,Nokia6700s,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是很新奇的东西,花了两千多钱)我迎面冲上去要跟我爸干一架,我爸轻轻松松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提起来,(我的脚已经稍微离开地面了)从一个房间甩到另一个房间,那一刻,我觉得我一定会死掉了,但是我没掉一滴眼泪,我还是全身充满了愤怒,但无力还击,我爸后来找这个女人把他拉住了,他没再打我,搂着那个女人和孩子出门散步去了,我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全身发抖、哭,我的手机坏了,不能打电话向妈妈求助了,我就想到跑到我爸他们睡觉的屋子里找钱打的回家,往日那女人都不会锁上他们的卧室门,那一天出门散步前她把卧室门锁得紧紧的,我管不了那么多,吓得收拾好自己不多的随身物品,跑出他家,在街边打电话给我妈,让她来接我。我妈大晚上的找朋友帮忙开车上省城把我接回了家,其间,我爸散步回到家了,只打了一通电话给我,(手机坏了打不出去,但能接电话)电话里还命令的恶狠狠地吼“还不回家吗?” ……第二天,我的锁骨周围都是淤青的还有深紫色。我妈妈特别心疼我,那几天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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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S8 }/ m+ a! r) v我仍然不懂事,只觉得这像是一件奇遇,心里开始憎恨我爸,跟同学发毒誓时,我总是说:“我说的话要是假话,明天我爸出门被车撞死!你们信不信?!”甚至,我大学助学金的理由是,我爸死了…… ^( Q9 u( }; H/ K7 f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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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我再没联系我爸,他对我大学生活种种一无所知。大二时候,突然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暑假什么时候回家,去机场接我回爷爷家看看,爷爷半年内出了三次车祸,耳朵聋了,走路腿脚不利索了,我想“哦!原来是你又需要我的时候才想到我了!” 对于我爷爷,我甚至想的是“为什么别的老人都好好的安享晚年,你要半年三次车祸,真是善有善报啊,你年轻时候怎么做人的?” 当然,那次我去看爷爷了,按照妈妈的意思,我买了很多水果和家里的特产过去的,见到爷爷我真想说:“爷爷,也就是这两年能见见你,我在外地上学,见你的机会不多,过几年您死了我就见不到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呀!”但是,怕我爸打我,没敢说。那个假期初始,因为我满足了我爸的一个需求去见了我爷爷,作为交换条件,他答应开学前送我去机场,往常都是我妈给我包车去的机场。那次在他家,我说我同学喜欢云南小粒咖啡,他把家里有的咖啡全给我,让我带去学校,我说外地同学想要云南鲜花饼,他给我买了好几盒嘉华最好的鲜花饼,让我带去学校,送我到机场后,我爸一个人抱着手站着看着我过安检,我回头看他时,他好像老了很多,好像有些想哭的样子,我冷漠地转回头,自己默默掉了几滴泪往前走去了,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不是原谅他了,是不是不恨他了。$ c* b% x/ j% e/ r.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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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还是遵循“你不主动联系我,有一天我要让你高攀不起”的原则,不联系我爸三年之久。3 d1 w3 R* I&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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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放暑假准备去湖南玩,机票比较便宜的需要一大早就飞,我不想多花钱了,征得我妈意见后,就主动打电话给我爸,温柔的请他帮我定机票送我去机场,他答应了。头一天晚上住到他家,头一天下午又去了爷爷家,那次,爸爸家这边所有亲戚都聚齐了,说着伪善欢迎我的话,而我在吃饭前就在想法子――――怎样让爷爷家这边的全家人都知道我爸从来没给过我抚养费这件事――――更有可能让他们都知道我爸在我18岁时候打我的事,饭前,我同爸爸的弟弟(我叫他三叔)交谈了一些,大概摸清他是个份量轻却还爱说空话充场面的人,于是决定用他来个马后炮。对了,饭前爷爷靠近问我“雪梅,你妈妈身体可好?外公外婆身体可好?”我都一一认真答了,当他说“你毕业后还要接着念研究生,真是苦了你了!”我说:“爷爷,一点儿都不苦,最苦的是我妈妈,她一个人供我念书不容易,我爸爸从小一分钱没有给过我!” 爷爷装作没听到最后那句话,转移话题谈别的,我就老把话题扯回我爸爸从未给我抚养费这件事儿上!后来,爷爷按耐不住,把我爸单独叫到卧室里去了,我暗暗笑了一下。到了吃饭席间,我找准我三叔的话点,淡定地、当面地、实事求是地把我爸从未对我履行自己做父亲的责任罪行说给爷爷奶奶、三叔三婶、我爸后来这个女儿和女人听,整桌人都说不出话来,我爸也涨红了脸,我知道我搞得大家都吃不下饭了,于是,我把画风一转,说:“我现在不怪我爸了,因为我理解了他的难处,我只能让自己更强大,去包容爸爸过去犯的错,去更爱我的妈妈。”爷爷连连点头说:“小梅长大了,太懂事了,真不容易啊!” 我三叔圆场说:“诶,是啊是啊!吃饭吃饭……” 大家有些重端起饭碗的意思,我又做了个表态:“为什么我今天能如此淡定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些让我很多年咬牙切齿的事,因为我不再企盼我爸会给一分钱,尤其我今后念硕士博士的一分钱。” 然后大家又被噎得吃不下饭了,我爸接话,开始抨击当今社会的大学生学历高、却素质越来越低,抨击当今中国人为“怒族”,我一遍遍在心里对他嗤之以鼻,他以为自己可以指桑骂槐让我惭愧吗,可惜,美好的东西是同美好匹配的,而他不配,他只配我冷漠恶劣顽固的那一面。还有一个细节,那天正好是母亲节,我爸祝奶奶节日快乐,还让他后来这个女儿举杯给奶奶敬酒,那女孩儿腼腆没吭声,我见状便对那女孩儿笑笑,然后亲切喊那女孩儿的名字,说“咱不在形式,得在于实质是吧?” 那女孩儿一听我的话,觉得我帮她圆场了一样,露出自然的笑容,我接着又说:“一句祝福说明不了什么,得拿得出钱来表示,这才实在,是吧!” 大家又…………; Q8 A' n2 d; s! s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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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爷爷家回我爸家路上,由于我爸先前已经被我搞得情绪不佳,路上另一辆车有一点点问题,我爸就大发雷霆表示要跟另一辆车的司机起冲突以示自己的厉害,我赶紧平静地说:“爸,别冲动,算了,过过嘴瘾就行了。” 我爸还不依不饶,说要下车骂那人,我说:“万一人家掏出把刀子呢?你怎么办?” 他犟嘴说:“死了就死了嘛,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的女人和后来生的那个女儿坐在后座,始终没吭一声,我平静地说:“你死了不是重点,重点是没人起一大早送我去机场了。” 我爸这下冷静了,虽然他还接着嘴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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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 N% v" }. ^9 [* Y# L. ~第二天一大早,去机场的路上,他也是硬硬地不跟我讲话,其实我很想他跟我讲点儿什么,然后我再骄傲的俯视他、刺痛他,达到我隐性的报复快感,后来他说话了,“你不要养得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脾气,你妈这些年不容易,我也知道,家里没钱,自己又还在念书就不要拿着钱到处玩儿了……”, 我马上打断他,冷冷地说:“你知道我妈不容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用嘴问候两句,我就会自动长大吗? 我出去玩儿的钱,是我自己的奖学金,两万块!没浪费过我妈的一分钱!你的钱,从来没指望过!你是不是气这点儿机票钱,要的话我回头砸给你!我工作一天口译1200,一星期赚你一个月!不对,以你的能耐,一个月也赚不了我这么多吧。我用钱的事,你没有一点儿资格评论!”说的我已经有点儿歇斯底里了,但后来我还是马上冷静了,毕竟我知道他还在开车,我说完后,他哑口无言,看得出来憋着口气开车呢,他已经找不到反驳我的话。就这样默默了一段路到了机场,他不再送我进到安检那边,放下行李他就硬硬地开车走了,我也把他当流沙一样抹去了,登机起飞。, j8 l- l* ?% f9 b# P
到长沙,开机跟我妈报平安,发现有两个我爸的未接电话,我回了电话给我爸,我说:“爸爸,我安全到达长沙了,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我爸爸在那边也冷静地说:“你是死是活我从不担心。” 我心头一股气上来又压下去,说:“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他说:“播错掉的哈!”我说:“哦!” 说完就挂了电话,那时刻我感到心头还是有一股气被压下去了,无形消失于肠胃里。然后,我判断了我对我爸的感觉,嗯,就像是个陌生人,我对他没有恨了,报复的快感也释放过了,他家的人我也基本看透了,我以后会凭自己的能力有自己的生活,以后我的生活完全与他的轨迹不可能有交集,嗯,完了。: F; @( R3 ]- ^- g2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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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完回家,我把我做的搅乱我爸家饭局这些事一一说给我妈听,我妈不再像以前那样评论我是多么刁蛮无理没教养,而是眼眶红了,眼睛里打转着泪水。我知道我还不够成熟,不能独当一面,像妈妈为小时候的我撑起一片天那样给她足够的肩膀,但我会越来越独立坚实地站立在地上,给妈妈这么些年无处安放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个频道。(至少现在,我跟我妈一起睡觉时,她有时候会用头倚着我的肩膀,很踏实依赖我的那种,跟我说说知心话,然后安然转过头去打呼噜,哈哈)马上我又要拿一万块的奖学金了,跟妈妈通过电话了,我让她拿这笔钱和她的亲姐妹去东南亚玩儿一趟,妈妈内心是喜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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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 D8 Q( u0 |( A) ?实际上,我也可能因为家庭发生这些事情的缘故,有很缺乏安全感,不敢完全信赖一个人。这些阴影躲在潜意识里,在面对最剧烈最现实的选择决定时,我一定会暴露我的脆弱。从荣格心理分析来看,这就是个自主的情结,是处在无意识当中的,它习惯性的把我行为与意识割裂开来。在某些关键时期,它们又回到表层,这就打扰了我的意识生活,把我放回到原来曾经历过同样的恐慌和无能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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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总在给自己暗示:我能自救,我能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举个例子,比如,我本科同寝室的同学都说,经常听到我说梦话只喊妈妈。虽然我晚上总做恶梦,在恶梦中惊醒,但是我总觉得、也总在闺蜜面前表达,以后有老公了也要分床睡,那样才睡得舒服安逸。闺蜜马上就会说:“不行的,你老是做恶梦,不能分开睡,惊醒后没有人像我一样一把把你抱过去,你会吓死的!”也算是离异家庭中的女孩儿都爱逞能胜过爱虚荣吧!)3 F# y! h. S) T#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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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听到别人温柔地喊自己的爸爸,我也会心里柔软一下,莫名地突发眼泪,然后又收住眼泪,好像心里从未有什么痕迹流过。这也许是我难找男朋友的原因之一,我需要无限的男性力量和温暖来支持和包容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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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5 k& X; `8 I) p无论怎样,离异家庭的孩子总是比别人更敏感,更深刻,内心那片净土更温软,希望大家对他们更多一些宽容,更多一些让他们深刻扎根于这个土地上的空间,他们只能扎根更深,才有可能碰触得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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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内加说过,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的人生都催人泪下。, @0 v2 j& O8 \% P& R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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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固执这段残破,可以的话,我们重新来过;旅途的美景还有很多,可以的话,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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