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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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歌案”判了。
12个伤口,413天。瘦弱的母亲,在唯一的女儿残忍被杀后,卖掉房子,四处奔波,在人性的千万种不可预知中,保持冷静,条理清晰,拼了一条命只求换来真相。
而在不被减刑的情况下,凶手陈世峰,要在日本度过20年的监狱生活。
据日本《东方时报》2009年的报道,东北的杜某曾因杀了人,被判在日本服刑13年,做得最多的是包装洗碗用的海绵,工作时未经许可不准擅自移动位置。除去双休日,每个月要累计工作满130-140个小时。每工作一小时有18.5日元的酬劳,约合人民币一块钱。
按照这个标准,20年过去,陈世峰在监狱中也许能攒下3万多块。
而对于江歌妈妈,这个早就说自己“虽然还在喘气,但其实已经死了”的女人,世界上再没有人能像小棉袄一样陪伴她的生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张黑白照片,和死寂的空房子。
豆瓣网友@绕花千转在《作为曾经的受害者家属,我告诉你江歌妈妈余生有多艰难》中提到类似经历。悲剧发生后的家庭,弥漫着绝望的压抑。
亲哥哥在18岁时,因同事操作失误,被一氧化碳夺走了生命。母亲撑着办完丧事后,一下就垮了。
她听不得响声,看不了电视里的热闹场景,家里没有任何娱乐产品的使用痕迹。以前喜欢串门、聊家常的中年女人,变得总是把自己关在儿子的房间里。
眼泪哭干了,就倚在沙发里自言自语,“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
江歌妈妈的丧女之痛,走得出来吗?也许很难。
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刚刚在电话里说不好意思用妈妈的钱、想早点在日本有个自己的小酒馆、会努力让妈妈享福的乖女儿,短短一个小时后,连悲鸣都没有发得完全,就离开了人间。
江秋莲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几天前,她在日本街头给年轻人们分自己做的辣椒面,视频里,看起来状态还不差。
可让人揪心的是,她现在就像一只被拉满的弓,这股劲儿一旦松下来,弦反而会断。
当舆论的热度渐渐退去,与自己期望相去甚远的判决一天天被执行,家里的每一丝和江歌有关的点滴,都会成为对江歌妈妈的酷刑。
泪都哭干了,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有人说,善良是好人最大的缺点。
今年6月22日,林生斌失去了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自家保姆的一把火,烧光了他的幸福。
苦等几个月,今天杭州保姆纵火案终于开庭,又因管辖权异议中止审理。
案发至今,林生斌已在江西的一座寺庙皈依。
“我的余生就这样开始了。”
11月28日,林生斌为妻儿开了追悼会,本想着宣判结束后再下葬,可开庭日期一拖再拖,他实在不愿让妻儿这样耗着。
葬礼上,林生斌还算克制。
他的崩溃是在妻儿火化时。他站在火化室外,一个盒子、又一个盒子被交到手上:朱小贞、林柽一、林臻娅和林青潼。
与妻子小贞相识是2005年。杭州下雪,第一次见到雪的他有些兴奋。他和小贞牵着手在雪中走了很久。
婚后的生活简单而愉快,小贞闲暇时喜欢插画、弹古筝、听音乐……早晨俩人常一起去运动,傍晚一家五口沿着钱塘江跑步。
每年10月是他家最开心的时候。22号阳阳生日,24号潼潼生日,25号结婚纪念日。
女儿阳阳去年的生日心愿是快快长大,这是她偷偷告诉爸爸的。林生斌时常想象阳阳长大后的样子,一定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但什么都没了,“心都要疼死了。”
林生斌每晚都要两三点才能入睡,靠药物、靠酒精。他说白天还好,有人陪着说话转移注意力,晚上躺在床上,脑袋里就像幻灯片一样。
老婆那么年轻,孩子那么可爱。有时看到小孩林生斌就会想起他们,因为很像,都是背着书包、穿着校服。
那种感觉就像心被钝刀戳一样。
十二年,一切好像一个轮回。妻儿先他而去,留他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人间。
墓地是他亲自选的,四个人葬在一起,上面统一生卒年:6月22日。两个儿子把妈妈和妹妹护在中间,碑上刻着一句话:今生缘浅,来生再续。妻子小贞的墓碑上还刻着古筝,林生斌说她生前很爱弹。
孩子舅舅回忆:事发不久前还为孩子做了蛋炒饭,一家人有说有笑。
人生真的像未解之谜,一转眼,就阴阳两隔。
命运弄人,还只会雪上加霜。家人的照片毁得差不多了,那场火把电脑、单反都烧了,事发后林生斌失足摔下瀑布,手机坏了,里面的照片也没了。
家人是比梦想更重要的。悲剧面前,没有胜者。
痛苦时刻掌控着林生斌,即使他看起来平静。
他说,妻儿离开后,时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这是他没有想象过的人生,是不曾选择就自动到来的人生。
他没有选择。他的心里从此有个洞,永远填不上。
2015年10月6日,赵勇的父亲被黄淑芳逆行撞飞,成了需要24小时看顾的植物人。
那天,赵勇父亲被紧急抢救时,肇事司机的女儿刘明月笑着打电话说:“妈你放心,我打听好了,老头就算死了赔不了多少钱,最多五十万,车还有保险呢,听我的,咱一分钱都别掏,你就说咱们得借钱去,耗死他!”
2017年12月1日,这个老人真的就被这样耗死了。
两年了,肇事司机没有一次道歉,“我是收入不低,我得还贷款。”
赵勇的父亲赵香斌,退休前是一名驾校老师,身体硬朗。本打算2016年去西藏骑行,为此还做了很多准备。
手术后,他的头骨摘除80%,浑身插满了管子,腿还没有儿子的胳膊粗。
而赵勇曾是建筑学硕士,在天津一家大型设计院上班,女友在北京工作,两人本已打算结婚。
父亲被撞后,赵勇的天塌了,他奔波在医院和法院之间。辞去工作,卖掉房子,因为不想让女友跟着自己受苦,忍痛和心爱的女孩分手。
为了省钱,他住过肯德基、地下室,一个多月没洗澡,袜子脱下了都是硬邦邦的。
他也会睡在医院,厕所门口比走廊暖和得多。
他背着父亲的CT不停地往返北京,挂专家号。他只有一双鞋,也跑断了。
“如果不是感觉脚底进水 还不会发现鞋会烂成这样”/赵勇微博
他说自己的人生好像是一个胶卷,咔嚓一下被剪断了。
赵勇的母亲患上抑郁症,一夜白头,以泪洗面,几近失明,体重从160斤掉到120斤。
12月11日,黄淑芬提出,要求法医再次鉴定。赵勇怀着怒火,在微博写下:“这次可能要摘除器官送到各个医院做病理切片,我爸被你撞后折磨了两年多 ,在痛苦中离开,最后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但即使痛苦无奈,他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了。
父亲走了,赵勇和母亲还深陷在泥沼中。未来不知去向。
即使已经走出时间好久,留下的人仍觉悲戚难当,听不得一点与被害者有关的词语,害怕鼻酸,也怕想念。
2016年8月26日,白银市连环杀人案宣布告破。这起系列惨案,位列“中国四大谜案”之首,共有11名女性遇害。
2017年7月18日,甘肃白银,庭审现场 / 视觉中国
侦破的那天,离第一位受害人白洁逝世,已过去了28年。
28年,是一个足够长的时间跨度,但受害人家属的悲痛,却没有任何稀释。
23岁的白洁死了,从那天起,白家的生活彻底改变。
大儿子白华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他来给妹妹挑水,推开门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遗体。
他崩溃大哭着跑出来,大声喊着“我妹妹被人杀了!”
白华的妻子从后院赶来,看到屋内情景,浑身瘫软跌倒在地,不能动弹。
父亲白孝礼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悲痛欲绝下,他上去就给了小儿子白义一耳光:“你不好好待家里出去做什么!”但说这些已经迟了。
1993年“11·22”案发现场路段老照片
那之后,白孝礼整日喝酒,常和妻子为了女儿的死起争执,然后把悲伤发泄在儿子身上。
丁双则责怪儿媳,当天不该出门。直到临终,她都没和跪在床前侍奉的儿媳说过一句话。
愤怒、悲伤无法排解,就转嫁到亲人身上。带着对白洁的思念,他们互相指责,互相怨恨,又彼此自责。想要拉近距离却又一直推开,想要自我救赎却在同时,互相伤害。
事发不久,丁双与白孝礼离婚。
白华带着妻儿,住进了新房子,丁双带着弟弟白义搬去了其他地方。留下白孝礼,独自住在事发的平房内。
他说:“我为我姑娘这件事,夜里不知道哭醒了多少回,原来在老房子住的时候,姑娘就在小屋住着,我装修好了以后,把她之前绣的门帘挂上,床一直空着,没人住。”
白义平时和白洁的关系最好,姐姐被残忍杀害后,他患上抑郁症。
在白洁去世的第二年,年仅22岁的他服下了十几粒安眠药,跟着去了。
而后的二十多年里,白家再也没有过过年。
白洁的死成为了盘绕在他们每个人头上的黑色乌云,终日下着连绵不断的、冰冷的雨。
这场雨一直到凶手高承勇落网,也没有停歇。
2016年8月28日晚上,在家喝酒的白华大哭了起来。
二十八年了,他的眼泪依然没有流干。
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让好多个家庭,像这样分崩离析——九个受害者家庭,有一家已经“绝户”,另有一家也只剩下了一个人。
崔向平的姐姐遇害时,他只有16岁。父亲在女儿遇害后郁郁寡欢,三年多后就因病去世了。
母亲天天以泪洗面,生活不能自理,直到次年夏天才能下床。为了避免勾起母亲的回忆,崔向平烧掉了姐姐的所有照片。
但是这份悲痛,却无从烧起,也不会消亡。
事过从没有境迁,它只是等待着最后,最后的爆发,或者最后的释然。
亲人离去,一句“节哀”,抹不掉心中的悲恸。
当日常的每一份点滴,会像数九寒冬下了雨,一滴一滴落在人的头上。每一个瞬间,都冷到心里。
一起用过的饭桌,一起走过的马路,不经意间提过的承诺……每一种,都让人痛不欲生。
人为的悲剧面前,可以有法律,可以有道义。唯有痛苦,永远无法纠正。
本文转自网易新闻公众号“槽值”,情感八卦吐槽,能走心也能讲道理的妹子,既能提笔写文,也能教你把妹撩,关注槽值寻找共鸣,治疗你所有不开心。公众号:“槽值”(ID:caozhi163)微博@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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