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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寄*语
冬天即将远去,春天正在临近
张伯英(Barry Zhang),北京人,80年代后期来美,普林斯顿大学机械航空系博士,现为美国著名光纤通讯设备企业Princetel公司总裁,为美国军方和风电、通讯行业生产光纤转动滑环。同时也是飞行爱好者。在企业环保和员工管理及待遇方面广受赞誉。
张伯英出席活动致辞 (图片均为张伯英本人提供)
我是1958年北京出生。我们家三个孩子,我是老大,后来我被过继给伯父家,所以也就没去下乡插队,而且因为我学习成绩不错,还留在中学里给老师代课。当时我是班里的物理课代表。77年我进了清华学习物理,一直到硕士毕业。后来又在北方交大教了两年书,也是物理系。
我出国的时候是1987年,当时一直想继续深造,而且希望到一个英语的环境里。所以就申请了普林斯顿机械航空系,而且很顺利地被录取了。整个过程没什么太大波折。
美国的学校比较强调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创造性,还有动手能力,要求比较高。这也是让我受益最大的地方。我93年从普林斯顿博士毕业,正赶上经济萧条,找工作也比较困难。但我觉得美国当时环境还是比较好,基础设施完备,所以我决定自己开个小公司。
当时我给自己公司取名叫Princeton Optics,其实就我一个人,当时很幼稚,想做激光频率转换器这个行当。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个市场其实很小,因为它只能用于科研,没有别的人需要这个东西。我就自己琢磨,后来觉得光导纤维这个行当更有前途,尽管我自己从没学过,但我相信这个方向是对的。我在普林斯顿学的东西和光有关系,所以在这方面我也算有点学术基础。
公司成立后的第一年,我一个人闷头做研发。后来雇了一个美国人,他有一些这方面的工作经验。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些订单,而且量也足够大,我们就在普林斯顿附近的Lawrenceville租了一个办公室。逐渐人手也开始增加到五六个人。但从开始的时候,公司一直就在亏损,一度达到了二三十万美元。全靠我自己的一点积蓄在苦撑着。
挫折与转机
后来到了98年左右,我们已经基本能实现收支平衡。这时候有个行业里的大公司,总部在明尼苏达的ADC Telecommunications,来找我们做一个开关器件。我们顺利帮他们做出来了。他们突然觉得这个生产能力应该公司内部就有,所以就决定收购我们整个公司和团队。当时差不多连股份和现金卖了几百万。所以一夜之间有了钱,但是我的生活基本没什么变化,我和太太还是住在以前的房子里,我还是留在公司上班。
之后几年,公司发展到60多人,申请了十几个专利,我对整个行业也增加了很多了解,已经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研究生了。但到了2000年,公司因为市场不景气,就决定把我们整个部门全关了。
我心里就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当时大的经济形势也不对。一个团队,一大堆的客户全都没了。当时是有点像是兵败如山倒。
我就想下一步怎么办。我想还是应该接着做类似的东西,沿着同样的产品路子往下走。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经济下滑的趋势会一直持续那么久。
作为一名飞行和登山爱好者,张伯英经常在周末驾驶自己的私人飞机去参加各种登山活动。
创办普林光电
我从头再来,当时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龄。用我前一个公司赚来的钱,拿出100万做启动资金,成立了Princetel(普林光电)。产品还是接着以前的光导纤维做。没想到,做了不到一年就没有前景了,经济形势不好,没有市场,产品根本没人买。
每天我就琢磨怎么办。偶然间我想起91年研究生期间,在一个巴尔的摩的工业展会上,看到了一个叫光纤转动滑环的东西。当时我并不理解这东西怎么工作,但就在脑子里留下了一个种子。在十多年后忽然间想起这个东西,我觉得有希望。因为光纤本身这个市场不应该差,而光纤的连接需要各种转动接头,这个东西却很少有人做。作为一个小公司,我们有可能挤进去。
果然,开张一年以后,确实看到了前途,尤其是军用前途。因为这是一种少见的工业和军用部件。这个优势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按这个产品走下去,过了三四年我们就基本持平了。现在我们是世界上做这个东西的三个厂商之一。
创业心经
每个不同的时期,市场本身都会有一些红火的的东西,比如90年代末的网络兴起。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能力。当时虽然人人都去做互联网,但我明白自己真正的优势,是我对光学的了解。我的这个大的方向,我首先得喜欢,然后具体里面会有无穷多种的行当。世界需要各种行当,只要市场上还有这个需要,我们就有发展的机会。
我相信光纤转动接头这个东西几十年之内不会被淘汰,而且这里面有很高的技术含量。当时我们团队也是集中了不少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才,单是负责机械设计的就有四个,他们年龄都在40多岁,其中有两个博士。我负责管理,查资料,我们所有人都是光纤科班出身。我们的两家竞争者,都是些搞电的人在做,所以他们在研发能力上赶不上我们,而且有一个是德国公司,他们在地理位置上不占优势。而且我们做的产品个头小,技术指标好,价格还便宜一些,当然也不是便宜太多,因为我们不想把这个市场做坏。当时我们研发了二三十个自己的专利技术。
当时创业的信心我是绝对有,虽然当时整个互联网还不是很发达,但研发一个东西不难,建一个产品不难。最难的,是要有一个稳定的客户,这是最最难的。你有了产品但没人买,你就不可能生存。我们当时就利用了一年的时间,几个人围坐在2000尺的一个小办公室里。产品刚出来,很幸运有了第一个客户,波士顿的iRobot公司,他们买下了我们最初的几件产品。但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幼稚得也有点好笑,因为我们没有经验,又没见过类似的实物产品,所以产品刚出来连个转盘都没有。因为我们当时只知道如果这东西用在导弹发射上就不需要转盘。但后来意识到如果用在机器人身上,就必须有转盘。所以我们发现自己的短处,就赶快改变了设计。
2011年圣诞节前夕公司部分员工在办公室外合影。
亲力亲为
我们现在公司年产值差不多有1000万美元,现在在中国也有销售部。但公司的管理其实主要就是我一个人。连公司的网站设计也是我自己负责。
我觉得自己做网页这些具体的事,有很多好处。作为一个公司的持有人,你首先需要有Vision(眼光),第二要有足够的创造力,第三得有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作为领导,平时所有的事都有员工做,不需要你,只有出事的时候才会找你。但作为owner(业主),你得什么都懂,否则凡事都找人根本不行。
就拿我们的网站来说,最初我们请人设计了一个网站,但结果发现用当时流行的AltaVista搜索网站来搜,根本就搜不到我们。我就很恼火。我干脆自己花了几天时间研究网页设计,我去看我喜欢的网站,遇到喜欢的我就把source code(源代码)存下来。我其实是一个比较visual(视觉感比较强)的人,学得比较快。所以很快我就研究透了怎么设计网站。
我把所有同我们的产品相关的关键词,还有同一个字的不同拼法,都包括在我们的网页里,这样人家一搜就能搜到我们。而且图片导航我也做了优化,文件尺寸很小,网页打开来速度非常快。
有一次跟客户开会,我们网站上把他们公司的号码写错了,人家就说你什么时候跟你们的webmaster(网站管理员)说一声,改过来。结果我一边跟人家开会,一边就打开电脑,把号码错误给改过来了。对方很惊讶,想不到我这个老板自己就把这问题解决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你要能够愿意去学新的东西,这才是让自己不断成长的关键。从伊拉克战争,到阿富汗战争,美国军方找到我们来定做光纤接头,我们就是靠着不断学习和不断研发的实力,满足了他们的需求,所以我们才立于不败之地。到现在我们公司连个营销经理都没有,我们不需要在营销上花费太多精力,客户都会自己找上门来。
现在公司有60多人。他们来自16个不同的国家,什么人都有。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启发,彼此都能学到很多东西。我们公司的厂房所在地以前是一个化工厂,污染比较厉害,但我们自己研究改造,现在厂房拿到了LEED的白金评级。而且现在在本地名气还不小。
另外,这么多年来,我们公司也一直坚持一项传统,就是让员工准时下班,不用加班,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下班后要去接孩子,或者去参加聚会,我们不能让工作侵占个人的生活空间。所以17年来,公司只有4个人主动离职。
2001年公司创立伊始工作人员测试产品。
Princetel生产的光纤滑环之一的图纸。
文化回归
我来美国的前20年,可以说是“全盘西化”。整个人在文化上彻底转向西方,拼命学英语,对中国的文化几乎都撂在了一边。
我可能是属于比较特殊的,很少有人像我这样想脱胎换骨,逃离自己原来的文化。我是属于走得比较极端彻底的,英文下了很多功夫。其实作为一个企业主,英文能力很重要,我觉得我成功有80%是因为我的英语能力,我跟客户没有文化隔阂,所以他们才信任我,喜欢跟我做生意。这个确实是这样。但我的代价是脱离了自己的母国文化。
20多年以后,差不多是2007年,当时大陆有个越剧团去林肯中心演出《金瓶梅》。我们这边一帮人特意穿了长袍去看戏。就是那次的演出,我听到演员开口唱第一个音符,突然感觉浑身血液在倒流。我意识到了这种东西对我有多大的触动。所以我从那次开始又重新接触自己的民族文化。而且人在西方生活久了,慢慢就看到西方社会的各种缺点弊端,看问题也就更加平衡。以前彻底否认某一种文化的管理方式,后来发现各有优缺点。真的是古人说的“四十不惑”,过了40岁就不再那么迷惑了。我觉得一个人得在西方生活20年左右才能真正认识这个社会。
我有两个孩子,老大在加州读研究生,老二读本科。我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通过生产和高科技方面的研究,为社会多做些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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